金华画缘

        作者:吴重生2021-12-06 08:22:57 来源:美术报

          (1/3)胡巧泱 梅花朵朵繁似锦

          (2/3)童飚 似锦年华

          (3/3)罗雪村 金华智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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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994年春到2006年春,我在金华市区工作了12年。如果按照中国传统的干支历法来排序,“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都齐全了,刚好是一个循环纪年,一天不多,也一天不少。一个人与一座城市的缘分,巧到这个程度,也算稀奇了。

        这12年,正是我生命中的青葱岁月。父母兄弟姐妹都不在身边,一个人每天都风风火火的,全身心扑在工作上。这一时期,刚好是纸媒的黄金时代。我用自己的身体力行,诠释了“记者”这个词的真正内涵。县里工作6年之后,调到市里,在市里工作12年之后,调到省城,在省城工作8年之后调到北京,迄今已在京生活了8年。回望自己的人生道路,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为我做好人生规划一样。这当中,最难忘的是我在金华期间的工作经历,尤其是与金华籍画家交往的故事。金华缘,首先是画缘。

        2001年6月,位于金华市婺城区骆家塘的浙江师范大学美术系正式升格为美术学院。次年6月,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首届研究生课程班招生,学制两年,我成为首批学员。转眼20年过去,昔日同学中不乏成就卓著者,如当年曾为我治印的书法家卢心东等多位同学现在已是西泠印社社员。

        虽然在浙师大美术学院研究生班的课堂上多次领略过王义淼教授的风采,但真正与他近距离接触却是在中国美术学院博士生导师孔仲起先生的家里。当时,王义淼受童中焘先生之邀,前往孔府与孔仲起、童中焘及曹文驰、郑竹三等人共议一代山水画大师顾坤伯先生的纪念事宜,我有幸在座。回金后,我约师大同学罗洁等人一起造访王义淼先生。在先生画室,我泼墨挥毫,得水墨快鹿两只,求王先生补成。先生偶作沉吟,乃补松树两棵作背景,又添墨块于鹿前作近景,落款:“春消息”。一画毕,意犹未尽,再画,先生以枯笔画石,我以湿润之墨写兰草,画成,挂于墙上,审视良久,乃取下题句云:忽有幽香寻不得。众皆称妙。

        除了系统学习之外,业余时间与同好的交流就显得十分必要。记得张禾老师在上课时,展示了她的得意门生吴涧风的一幅人物速写作品。吴涧风当年是以人物速写全省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浙师大美术学院的。吴涧风熟读古书,深研画理。每与古人对话,辄欣然忘食,心领神会。吴涧风乃吾同村族弟,在浙师大求学期间,我曾与其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画事画理。记得有一天晚上聊到同乡前辈郑祖纬,称赞其笔力遒健,着墨豪放,而伤感其英年早逝,竟致通宵喟叹。涧风认为,作画贵在运动“气韵生动”之“气”。气似无形而有形,为画家内在素养之化身。他法明人笔意赠我的《钟馗图》就是一幅气韵生动的好作品。此画装裱后挂于我杭州书房,一挂十年。

        金华古称婺州,乃“金星与婺星争华之地”,人杰地灵,名人辈出。在金华工作期间,我有幸多次登门拜访潘絜兹、吴劳和张世简三位在京金华乡贤。1999年,中国美术馆举办“敦煌组画暨潘絜兹从艺70年回顾展”,我有幸躬逢其盛,与我国工笔重彩人物画泰斗、武义籍著名画家潘絮兹有了一段难忘的交往经历。祖籍义乌的吴劳教授早年从军,曾在革命圣地延安从事部队文艺工作。北平和平解放后,他作为美术界骨干到中央美术学院任职,后任中央工艺美院副院长。吴劳一生桃李满天下,对家乡充满感情。他的艺术人生,折射出20世纪中国艺术界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历史使命与时代选择。中央文史馆馆员、浦江籍著名画家张世简教授对家乡浦江始终怀有深厚的感情。这从他给孙子取名“张兴浦”,给外孙女取名“李张”(浦江礼张村的谐音)的事中能够得到印证。他作画有一个习惯,落款常题“浦江张世简作于北京”。他将坐落在北京东郊的一幢别墅命名为“仙华居”。他有几方闲章:一方为“浦江人氏”,一方为“家在仙华山下”,还有一方为“双溪渔人”。

        相比三位在京乡贤,我与上海方增先和杭州吴山明两位乡贤的交往要更多一些。方增先先生曾先后两次为我题词,第一次题“浦阳多才俊,吴溪有新人”;第二次题“钱塘江畔听涛声”。而吴山明先生更是先后十余次为我修改画作并题款。如今,这五位金华籍乡贤都已驾鹤西去,但他们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他们爱国爱乡的情怀,一直深深地影响着我。

        如果说参加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系统化学习提升了我的美术专业素养,那么与金华本土画家的交往,则让我有机会亲聆教诲,获益良多。我登门拜访山水画家姚贻庆先生的动因,是因为有幸欣赏到先生的国画《仙华山》。姚贻庆1916年生于兰溪姚村,肄业于杭州国立西湖艺术专科学校。退休后居家作画,每年外出旅游写生,坚持书画日课,广泛吸取名家传统技法,融会贯通,自成一派。姚贻庆的老家兰溪与浦江毗邻。他曾在友人的陪同下多次到仙华山写生,仙华山的风光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丙子炎夏,姚贻庆应在清华大学任教的女婿之邀,前往北京西郊消暑。在京期间,老人没有停下过手中的画笔。家乡的风物时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仙华山》便是他在此期间创作的画作之一。

        金华的画家群体庞大,这当中,既有像百岁老人施明德这样的“画坛常青树”,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画家。我曾写过一篇散文《雨过清香发》,称赞青年女画家张惠芬画荷构图之妙。施明德字峻辉,生于1915年,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老画家、美术教育家。我所认识的书法家陈逸超先生就是施明德先生的学生之一。陈逸超自号“清风吟客”和“心远斋主”,取古婺名楼清风楼及陶渊明诗“心远地自偏”之意。山水画家叶剑鸿先生也是施明德的学生。手头有一张《曲径通幽》图,是叶剑鸿甲申年冬的作品。作者以点墨法塑造山体,给人天地苍茫之感。曲径通幽处有山居数间,若隐若现。画面于塞实厚重中见空灵。叶剑鸿的老家梅江旧属浦江,其地山峦起伏,山泉叮咚。受乡风熏陶,叶剑鸿自幼喜山乐画,经年累月,已达“曲径通幽”之境。

        在金华,多有画画成痴入迷者。如“荷痴”胡柏富,本是一位企业家,却潜心于摄影、绘画和篆刻。篆刻师从邓散木入室弟子毕民望;绘画师从浙江美院教授朱恒。程十发先生称其作品绘画“有情趣,前途无量”,林曦明先生在其《秋荷图》中题词“佳品神畅而秋意满纸”。在金华新闻界,金华晚报原总编童飚和现任金华广播电视总台总编辑胡水申都是酷爱丹青并身体力行者。童飚工作勤勉,很少有人知道他爱画画。今年中秋,我应好友陈文臣之邀到金华小聚,席间,见童飚画作,凛凛然已有大家气象。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深藏不露,业余时间以潜心画艺为乐。

        说到金华的书画界,话题总绕不开浦江人。金华书画院首任院长吴战堡,浦江人;浙师大美术学院首任院长胡良勇,浦江人;金华市美术家协会主席芮顺淦,浦江人。吴战堡的书法,从颜体入门,出入“二王”,兼取米芾、黄庭坚、王铎、傅山等大家笔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胡良勇的山水画作品,以水墨写意之形式,彰显风格高古、气韵生动之妙。芮顺淦的画,是对艺术与文化精神的一种体悟。他将奔放的艺术激情透过恣意挥洒的线条表现得淋漓酣畅。

        金华的书画家群体中,我的好朋友杜世禄和张新华可谓政府机关画家的代表。杜世禄对山水画的痴爱源自早年对家乡东阳南马“北峰尖”的美好印象。在创作实践中,他坚持独立的思考。他认为一个画家只有眼界高,才能在技巧上不断提高,才能在不断否定自我的过程中获得进步。张新华以画鸡和画茶花见长。现代意识和现代手法的充分运用,加上扎实的传统功底,融会贯通,形成了独特的“张氏风格”。

        在金华工作期间,我将自己位于金报公寓的书房命名为“藏青阁”。陈昆忠、李成昌、吴战堡等先生先后题写阁名。每逢周末,“藏青阁”成了名副其实的书画家沙龙。这当中,来得最多的当数郑齐天和戴蔚成两位同乡好友。

        回望来时路,我有幸参与了当年发生在金华的许多文化事件,而保宁门征联,则是其中的一件。位于婺江北岸、八咏老街尽头的保宁门是金华鼓楼的正门。作为古子城复建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金华市委市政府在原址废墟上重建保宁门。保宁门重建成功,金华市委市政府决定向全国公开征集对联以记其盛。当时我在金华日报社工作,写下“一门胜迹千年阅,三代鸿恩八婺滋”一联投稿,经专家匿名评审得票数第一。此联迄今仍被高悬于城楼二层入口处,成为“保宁门上第一联”。

        (作者现任中国摄影出版传媒有限责任公司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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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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