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成贾科梅蒂

        作者:介子平(山西)2022-06-20 07:59:51 来源:美术报

        唐 周昉 簪花仕女图 绢本 长卷 设色 46.4×182cm 辽宁省博物馆藏

        胖成鲁本斯,瘦成贾科梅蒂。审美随时代,由瘦而胖转化,又由胖到瘦轮回,时间改变了眼光,任何时期的审美,皆以欣慰少数人、打击多数人为高明。

        巴洛克画派代表人物鲁本斯的画里,充满了佛兰德斯平民式的欢快气息,其笔下人物、尤其女人的最大特点,是营养过剩般富态臃肿,丰腴饱满,其符合当时北欧人圆润壮硕的审美。阿尔卑斯山以北地区,冬季寒冷异常,因缺乏充足阳光,会在室内生起火炉,脸色由此红润,加之肉类充足,嗜糖嗜奶酪,生有所恋,人多体胖,经济状况是影响审美标准的决定性因素。鲁本斯是欧洲的周昉,其笔下个个是以胖为美的杨贵妃,幅幅是丰亨豫大的《簪花仕女图》,观者每每被此等人体盛宴的绽放打动,由此感到了红运云集。

        存在主义雕塑家贾科梅蒂手下的人物,月白风清,已瘦成了孤独的影子。其表现的未必是现实中的人物,而是内在的感受。举起刮刀,删繁就简三秋树,一点点削掉不属于生命体本身的一切冗余,越减越多、越减越小,脸部特质刀刃般锐利,而身体则长手长脚,无比单薄。无意义而有意味,因为太瘦,轻淡无形,拥有适度的谦卑,即便近观,也会觉得是远处的人影。这种距离感,揭示着当代人的情感,也暗喻了人与人之间的若即若离关系,人情稀薄,倒也可以避免落入社会的世故。

        一生与发胖作争,一生与孤独伴随。纷纷的岁月,随风而逝,鲁本斯式时尚早已不再,芸芸的众生,尚在煎熬,贾科梅蒂式的孤独则长久笼罩。中年是个令人难堪的词汇,担忧滞留弃地,中途搁浅,焦虑被超越,被淘汰,不管取得怎样的成就与地位,内心深处仍难以摆脱失败者的自我怀疑,此为无数人的共同情绪。没有人是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的孤岛,然孤独之人,自设泥沼,自我封闭。成人的沉默,无非是什么都知晓的睿智,是一切都无望的寂静。人人皆过客,无非同行一段路程,何必把怀念弄得比经过还长。黄昏降临,孤独弥漫天空,影子越发的瘦。

        一个有肉,近在咫尺;一个有灵,遥不可及。胖瘦看似作品的基调,实则肉与灵的表现,忠实与叛逆的位移,欲望与克制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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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静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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