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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实中..2009-11-25 17:10:37 来源:网络
刘云泉先生,号鲶公,又以八阶堂名斋。壶曾以此名号询其原由,答曰:余颚下有二痣,痣上长胡,似鲶鱼之须,八而分之。以八阶学名斋,寓有三意。其一,八音谐发,八者发也。别人可以发财,我则可以发气。气能增胆,胆能壮志,如此为艺,大可凌云,小亦可观。其二,八者分也。左右撇捺,分道而行,独行独得,无须苟同。其三,八者宜也。不必晋九,九者极也。极则满,满则溢,溢则损。虽未臻八阶,以是志之,期其寸进尔。
云泉先生以书名之盛,著称于当代,画名遂而隐之。世人但知其为书坛高手,罕有知其亦画界之怪才。夫绘事,云泉之旧业也。年弱冠即就读于四川美术学院,历八春秋,家境寒微,备尝清苦,功课之余,兼修书法,曾遍临汉魏名碑法书。目遇神会,心摹手追,以至酷暑挥汗,严寒呵冻,略无间断,英年之克勤克俭与穷且弥坚之勇猛精进,铸就云泉倔犟顽强之性格与高拔出群之艺术身手。七十年代末,国家劫后倡治,书画风兴,云泉先生以一手地道爨宝子书鲁迅诗,在全国首届群众书法大赛中获奖成名。其后,此公直从书法演画法,以其天赋之敏悟与过人之见识,用文人画之逸笔写梅兰竹菊,兼及蔬果山水,尤以画竹著称于世。积二十八载之功,广融博采,取精掇英,终以笔墨精妙,立意新奇,格高韵胜之艺术品味,为内行明眼所称道。
究其宗尚,似深得扬州八家心法,其置陈布势之奇险诡异,得益郑板桥氏,随类敷彩之亮而不丽、辣而不火借鉴于白石翁、潘天寿、陈子庄,而气格之孤傲冷峻,则足见其对八大山人亦情有独钟。故其所制,疏瘦清简,峻峭生辣,奇崛而不失深雅,俨然板桥别派尔。世人以怪目之,非此公接踵板桥,盖其心性意气之相近也。
大凡怪人,必有过人之见,异人之举,故其所作,亦无不钤上识他人所未识,为他人所不能为之印记。云泉被道中人称为书画怪才,亦自有由焉。
以壶浅见,云泉之怪有三。以奇为正,一怪也。其怪在于好出奇兵,无论潜心日课或对客挥毫,往往不假思索,放笔挥洒,毫端驰突,纵任无方,而腕底生活,似无一笔不奇,无一字不奇,无一幅不奇。然详审之,却字字奇,字字平,幅幅奇,幅幅平,深得奇不诡于正之旨趣矣。其如弈中高手,善布险局,巧出奇兵尔。俗以奇怪目之者,盖其不知,云泉为艺善用吾国老秤原理,妙在均势,不屑四平八稳矣。
以丑为美,二怪也。此公应物象形, 旨在遗貌取神,脱略形迹,将物之内在性格与自身之审视化合为与众不同之切人点。甚至抓着一点,不及其余,以寓其志趣,托其心性。壶曾见其《仙人掌图》,形象丑拙,若无可意,然题以“样子虽丑,但可净化空气”之边款,顿增妙味。又,壶一日过访,适逢挥毫,遂问:公画何物?答曰:画瓜儿,奇丑无比。待题款,壶又问:题啥子?答曰:丑瓜。壶戏谓之:不如题傻瓜。鲶公笑道:好,就题傻瓜,予题字没头没脑,傻呆呆犹带两分拙味,倒也傻得可以,与画中之瓜相得益彰。
反常合道,三怪也。此公洞察时事,晶次艺术,往往别具只眼,独有会心,其识见之精到与哲理之深刻,令人折服。且善于将略无审美风致之物象,收罗入画,看似平常,与俗无异,一经落款,则生面别开,饶有奇趣。诸如向之所作《辣椒图》,画中一大一小两个红椒,奇正相生,款从一侧竖题:“大而无味,小而生畏”,由不得鉴家不去领略那辣中滋味。其《垂钓图》,画面一春蚕吐丝般细线,若吴带当风飘然而下,线端着钓饵,数尾鱼儿争食,款补于鱼儿争食处“上钩无意,设饵有心”。大似昔日陈师曾之《墙有耳》,一语警醒多少愚儿。其《粗粮图》,画面三根红薯,敷以赭色,布势参差交错,似漫不经意,画之上端大书“九分俗气,一分雅气,充我饥肠,养我神气”。形虽丑陋而寓意真切,亦俗亦雅,俗到极至也雅到极至矣。再有《打坐图》,用朱砂画禅者打坐,呈泰然定状,而款以谐曰:“满以为自己是尊佛,那知道原本是堆泥”。匠心之独到,手段之高超,把世间装神弄鬼者活现人前。难怪文艺界几多明眼宿老称刘云泉是有艺术思想之怪才。
既有怪才,便有怪论。绘事中人言,刘云泉是写字的,书法之人说,刘云泉是画画的。壶闻之转而问云泉,公信口答道:我是二者之间钻缝缝的。快哉!敢钻便是一种本事,钻来钻去,钻出名堂,俱有别具一格之见识与品味,如此境地,惟寸心可知矣。更何况艺术乃艺术家心迹之外化,艺术家之艺术好尚与见识,往往与其人之才情、学养、天分、悟性以至时代背景、人生阅历密切相关。不怪则已,当其那不得不怪之灵心萌发,怪得有滋有味, 自能创作出有别于前贤、有别于时彦之佳晶,真要怪到世人都摸不到魂头,也就莫可名状了,只好由人怪称之也。
巴蜀之山川风物,巴蜀之文化底蕴,足可陶铸熔冶艺术之怪才。远者不说,现当代之龚晴皋、包弼臣、谢无量、张大干、石鲁、陈子庄、徐无闻,皆有其怪得独到之建树。朋辈中之刘云泉,大有可望罗人此列矣。记得有署名老芝者,在金冬心隶书跋尾中云:世人以为金农怪,我亦以为怪,我怪世人以不怪为怪也。可见,对怪之理解、品次,需要对怪之类别、层次之见识与感受,艺术涵养之印可。壶敢断言,云泉之怪,就怪在这个风云际会之时代,商品大潮之环境,扑朔迷离之艺术思潮,以及天赋之艺术感觉和与身俱来之秉性。去冬以来,云泉又在画怪山水了,黑麻麻一片若山若水,若林若泉,若烟若云,令人不可识其端倪,甚而至于,将梅兰竹菊错综于重山峻岭间,别出心裁,无古无今,岂不怪哉。不信,诸有道自己去看。
壶与云泉二十载知交,深识其修身立品,襟怀坦荡,耿直磊落;为人行事,有礼有节,不随流俗。然拙于世故而为世故所陷,亦文艺家之悲欤!朋辈中人以为云泉所寡者,与人周旋之心计,亦知言也。然此之所短,无碍彼之所长。云泉先生所长者,乃真格艺术家所特有之脊梁、气骨、品性及与身俱来之良知。“琅开节节见贞操,顶破地皮伸直腰。百尺竿头指日到,吟风啸月干云霄。”此壶昔日题云泉画竹之短句尔。人生之坎坷,岁月之消磨,艺事之惨淡经营,在云泉先生宁与物游,勿与人计之高旷胸次中,转化为宁真勿假,宁丑勿媚,宁刚直勿圆滑之脱俗人格与艺术匠心。留意其佳作,犹令人真切领略到此公心灵中那片尚未被污染之净土,依然清静、明洁、真朴而充溢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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