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有真意,俗辨已忘言——读王同君的花鸟画

        作者:核实中..2010-08-14 11:57:26 来源:网络

        同君的画是要绵绵密密、丝丝缕缕地来读的。丛山苍郁,远看深沉浑沌,及至深入,则有无尽灿烂。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笔触所至,或逸笔草草,或满纸氤氲,那境界全然是隐约迷茫,细致深微的,其正处的精神,多在侧处渲染,近处的景象,又在远处补贴,就在这隐约迷茫的境界中,生出很美很深的意象来。
        而“意象”正是同君多年来殷殷坚持和苦苦求索的。他说:“我追求的不是一种颇为得意的笔墨习惯,不是将笔墨技巧作为追求的终极,我是将外在自然借用、搓揉,由心灵重新熔铸成一种整体的意象审美范围,形成超越物象形体的艺术境界。”
        中国的花鸟画可谓源远流长,最早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的陶器上。然而,先人的心智结晶越广大深厚,留给后人的创造和表现空间也就愈小。那些画坛巨匠和他们的呕心力作,犹如一座座突兀的山峰,仰之弥高,望之弥坚。寻求突破的当然不止同君一人,但如他这般锐意大胆、执著创新的却不多。早在1984年,就读于鲁迅美术学院的王同君就在他的毕业论文中明确指出:“中国画的创新必须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对传统的理解不能仅仅停留在笔墨语言的层面,而应该在审美观念和意象造型观念上做深入的挖掘。传统审美观念和意象造型观念是创新的前提和基础”。从此,他就一直扛着“将意象造型观与现代精神融于一体”的大旗,在重返自然,追求生命意蕴的创作中,推出了一批富有浓郁北方特色的作品,展现着北国雄浑壮阔的自然景观,昭示着生命的律动。
        同君自1984年从鲁美毕业后,就一直在哈尔滨日报社做美术编辑,日常的工作是非常琐碎和繁杂的,但大自然的呼唤好像总是牵着他回归的脚步,他的胸中鼓荡着创作的激情。1988年出版《王同君中国画集》,他的作品屡屡参加国内、国际画展,作品赴美国、日本、泰国、新加坡等国展出,在国内国外的许多美术馆、博物馆、图书馆和私人收藏家的藏品中,你都可以觅到同君的画作。
        同君沉迷于自然。置身于大自然之中,若只拘泥于一花一鸟的写生,一笔一画的描摹,恐仅得画工;而同君却能深入自然物象的堂奥,硬是不肯放过自然精神的缕缕幽氛,在自然环境的倾心抚慰下,他纵情地饱看卧游,揣摩体味,几乎自然即是我,我即是自然。他的花鸟画已尽收山水之精魂,故得高妙气韵,堪称化工。《雨过净乾坤》,在墨色浓重的土地上,一群暗调的仙鹤一字排开,在较大比重的天空中白日喷薄,浓云簇拥,气势恢宏;《万籁俱寂》竹叶摇曳沙沙作响,竹笋拔节吱吱有声,二鸟闻之,感觉更热闹还是更寂静?《清风送爽》,夏日酷暑里,芦苇堆烟,柔草偃仰,水畔鹭鸶,怎一个爽字了得?
        在京剧里,武生一出场,往那里一站,八面威风,满台的气氛都是他的;而同君的写意画,笔到之处,点染随心,满纸的气氛也都是他的。在他的笔下,所谓“意象”早已摆脱了物象原形的模拟,而着力于意象的塑造和神情的表露,神与物游,天人合一。《清凉世界》中的水鸟形介于鹤、鹭之间,《余晖尽染》中那对相亲相依的鸟类似鹌鹑的变异,在《依稀梦里》那似鸟非鸟的生灵,显现的那种呆滞懒散的神态与朦胧浑沉的环境氛围相照应,人们该不会计较这生灵的科类归属,它纯粹是作者意念的一种视觉符号,却绝妙地创造了一个如梦如幻的画境。
        读同君的画,是可以读出古诗词的意韵来的,却又不同于古人的孤傲哀惋,而示人以其博大广阔的胸襟。《秋江暮色》恰是“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柳永《八声甘州》;《寒江初雪》正对“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秦观《满庭芳》);《深谷鸣幽》难道不是“琅然,清圆,谁弹,响空山”(苏轼《醉翁操》)。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月夜》,斑驳的背景,形抽象,色掩映,令你说不清是鸟在天空,还是月在水中。在他的“意象”造型中,这幅画也许是形式飘离得最远的,而其所内敛的深意,你可以说它是“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王维《鸟鸣涧》)可以说是“月皎惊鸟栖不定,更漏将阑,辘辘牵鑫井”(周邦彦《蝶恋花》),甚至把它说成是“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辛弃疾《西江月》)也未尝不可。此时的画者早已挣脱了物化于形的樊篱,尽情挥舞着他的意象之笔,像涟漪,有中心而无边缘,像游子,离家愈远归心愈切,看来,画者又一个破茧而出的契机到了。
        今年3月,一次当代中国名画家精品的集中展示《中华世纪之光中国画提名作品展》在北京举行,同君的《秋江暮色》、《融雪时节》入选;10月,他的画作《深谷鸣幽》入选《2000年全国中国画作品展》,同时他的个人画展在烟台开幕。如果有机会前去,相信你定会见到或春水溢塘,或黑山前横的灵性光彩。
        读同君的画,是读不尽的。那似乎可以触摸的花鸟山水的实感,又特别显示出虚实韵境的至美,那种溟蒙恍荡、欲说还休的心绪,直渗透到人的内心里去,就像水、墨对纸的渗透一样。其清疏空灵的意境,像是一帖清心剂,慰藉着我们的心灵。每个人都有一双心灵的眼睛,如果它们紧闭着,我再怎么描述都是徒然;如果它们已大大地张开,不用我说,便早已醉了。

        (发表于《黑龙江经济报》2002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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