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 《龙门印象》 油画 130cm×200cm
在当下美术界的印象中,刘杰首先是科班出身的油画家,然后才是独嗜花鸟的国画家。但依我陋见,他应当同时是油画家和国画家,不分轩轾。近些年,其油画作品往往有“意笔”熔渗的迹象。譬若,描绘洛阳古石窟群及其临水倒影的《龙门印象》(130cmx200cm),画面上、下方大幅留白,借助丰富而又含蓄的色彩渐变,将某种岑寂而又辽远的哲学“空”境,表达到攫人心魄的程度;另有《林州石板岩写生》(70cmx100cm),“平远”与“高远”相结合,远山部分散锋淡彩、纵横皴擦,极杳渺之致;再如《信阳潭家庙写生》(70cmx100cm),画中高挑秀挺的树木所流溢而出的驰毫“勾写”趣味,令我瞬间联想到了霍贝玛的《米德哈斯尼斯的小道》。
为驳斥拉斯金的“纯真之眼”,贡布里希提出了“概念性图式”。然而,读刘杰的画,所有事先准备好的“经验”或“机心”,似乎消弭于俄顷。他的画有一种极致的淳厚、淡冶与清澈,不夹杂丝毫功利、粗鄙和奸狡,有点像但又肯定区别于弘仁、龚贤和梵高,甚至拒绝观者溯求其汲古出新的来龙去脉。拿《野菊花》(80cmx100cm)来说,便澎湃着满幅的质朴、天真、自信与灿烂,让我想到了杜甫的“山鸟山花吾友于”,感人至深。此外,作于“壬寅(2022)六月”的《远思》,松针与鹤羽间的苍涩勾皴,或略近虚谷;而油画《静谧的大地》(80cmx100cm)所寄托的某种遐荒中的惆怅,也许与丹麦的蒙森德相仿佛。
习惯以现场写生的方式创作油画,刘杰驭五彩于布面,清新而鲜活的笔触与摅思在在可见。看他的作品《新县写生》(60cmx80cm)、《登封写生》(60cmx80cm)、《登封雷家沟写生》(60cmx80cm)和《新县赵冲西村写生》(60cmx80cm)等,大自然壮阔、饱满、芳香、幽独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有刹那洪醉之感。在我看来,这或许是中国传统“生”的哲学久驻刘杰身心的结果。《易传》云:“生生之谓易”,天地以“生”为道,伊川先生程颐甚至认为“生之性便是仁”。
我猜测刘杰也许颇受巴比松画派的影响。比如他的《唐河写生》(70cmx100cm),就有点杜比尼《奥伯特沃兹的水闸》的感觉。总之,那种自然景物万类藩滋、光色幻化的无穷魅力,会令刘杰耽溺未已。当然,潘诺夫斯基“前图像志描述→图像志分析→图像学阐释”的理论模式,不见得适合用来对刘杰的画进行探赜索隐。因为在“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黄宾虹座右铭)式的紧迫感中,说不定刘杰又已经抵达中原大地的某个写生现场了。
(文/郑志刚,南京大学博士、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河南省美术家协会理事、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民盟中央美术院河南分院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