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东旺与新现实主义》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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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8-17 16:38:55
         范迪安:

          中国美术馆是非常高兴有忻东旺这样的展览作为我们展出的主要内容。我想美术馆和艺术家的关系首先是建立在高层次、高文化的学术联系上,所以忻东旺的油画展就是一个有学术命题进而有文化意义的个例。这个展览在策划,特别是展览的结构,展览的题目,包括研讨会的题目和画册的编排上,贾方舟先生作为策展人是付出了全程的精力,也正是由于策展人与艺术家的共同努力,不仅仅是展示了一批画,而是展开了一个学术命题,当然他是建立在展出了一群活生生的、有灵魂的艺术形象的基础上。我为什么开初要想说这样一段话,就是想到我们今天,要问画家,中国堪称最多,要论作品,中国画家也很能画,但是在众多的艺术家和众多的作品里面,怎么样能够用学术的眼光使得展览的机构、展览的策划人和艺术家群体在一起,能够打造一批体现我们这个时期艺术中文化关怀的一些展览,能够通过这些展览进而引动社会对艺术家的真正的关注。现在社会对艺术家已经有了很多关注,但是关注的很多问题不是艺术问题,不是学术问题,是名誉、金钱等等那些学术以外的问题。所以我觉得忻东旺这样的展览是有价值的,对于匡正我们现在粗糙的学术风气,流俗的艺术运做都是有价值的。本来我觉得从展览的条件来说还有些不足,比如所有的展览作品挂得太密、太近,当然,我唯一可以聊以解释的幸好是“村民列传”,可以挤一点,挤一点也有种村民在一起的最普遍、最民间的那样一种气氛。今天上午我听说开幕时有很多艺术界的老师同仁们都来了,实际上在美术馆通常中午是人比较少的时候,但在忻东旺的展厅里观众是相当多的,大家都看得很认真。我想随着今天下午学术研讨会的展开,我们对忻东旺艺术的特点乃至中国艺术在这个时期的一些重要的现象,相信能够得到专家们更好的展开讨论。 

          袁运甫: 

          忻东旺对中国当代美术的一种意义和这次展览的价值,在水天中先生的文章里讲得非常全面和深刻。这个展览对当前美术教育的作用是明显的,可能在相当一个时期,对于在艺术理论、在美术教育方面怎样来认识现状和我们刚刚过去的历史是意义深远的。忻东旺以他自己的那种学术的精耕细作,以他艰苦的艺术事迹,以他对待艺术的那种赤诚的态度,感动了很多人。他有很执着很激进的艺术追求,他充满感情的来进行每一次创作,从这些画里我们能够感觉到他生命和艺术的息息相连,所以说他今天在艺术上的高度是来之不易的,当然这对忻东旺来说才是个刚刚的开始,他在艺术上的发展有无限的可能!

          水天中: 
          
          我对忻东旺的认识理解是一步步的,第三届油画年展评奖大家一致认可,从后来看,大家当时的目光是锐利的、有水平的。

          忻东旺的作品,贾先生归纳得很好,忻东旺与他们的不同是他有出自内心的、与生俱来的对普通的、底层人民的情感联系。忻东旺的每一幅作品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文学界所说的心灵史。每一个人是怎样长大的,生活的环境、受教育程度、当前的境遇,我们都可以从画面上推测出来,是一些非常值得玩味的作品。他所表现的内容形式也就是人物气质命运与绘画形式在某一方面取得了一致,也可能是互相地起作用,既是形式影响了他的取材,又可能是不断的表现和关注这些人物反过来影响了他的形式,包括笔触、色彩、构图。他说自己画《诚城》时就用的是工人干活抹泥灰式的笔触,这不是戏剧性的玩笑,这是他的一种对待艺术的态度,这和平常传统绘画文人画家崇尚的雅致、洒脱、老辣、刚劲、流利不是一回事,他的作品中有一种不加修饰的笨拙、持重,与他本人的气质和所画对象的气质的一致性 。他表现了画家和远离乡土的劳动者以及在本土的劳动者的同一视角,对他们的内心世界和处境的感同身受。

          我今天在展厅突然想到,忻东旺笔下这些人物就是我们中国近千年来俗文化的创造者。中国文化既有唐宋屈原八大家的雅文化,又有宋元杂剧明清小说的俗文化,。如果要在当代绘画作品中找这些俗文化的继承和创造者,我认为只能到忻东旺的作品中来找。当然除了绘画之外,忻东旺的作品也是值得其它领域的专家玩味的。

          邓平祥: 

          首先我赞同主持人学术的观点和学术的归类。提出新现实主义的概念很重要,在学术上和对现实创作的针对性,或是说对我们中国文化和社会的针对性都是很重要的。

          忻东旺的艺术给我三点感受是非常深刻的。第一,我认为忻东旺有非常惊异的感觉能力。用惊异这个概念,我认为很少有画家对于一个对象的感觉有他这样的深度。这个深度是两方面的,一个深度是官能的深度,眼睛的深度,视觉的深度;第二个深度是精神的深度。光有官能的深度是不够的,那不能算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所谓的两种官能和精神的感觉,忻东旺的能力使人惊异。忻东旺的语言是一个风格化的语言,我认为很多画家的风格化语言来源于流派,而忻东旺的风格化语言由感觉层面生成,他是一种基于感觉感性的很自然的个人风格,这也是他专业成熟的一种表现。第二,艺术中人性的表达。我们中国艺术由于传统的原因,对于人性的表达有障碍。我们的艺术总是表达一种人格化的人,而不是人性状态的人。忻东旺表达的是人性状态的人。我们看他的画,他在自觉不自觉之间把人物的文化成分挤掉,他试图证明我自己的表达、自己的语言就是文化,他是把这些人放在人性的天平之上,这一点很重要。忻东旺对农民工既是农民又是人的两种层次都兼顾了,他这种关注同时也是社会关注。看了原作,我感到他的社会关注不是起源于道德激情,而是起源于自己的人生经验和心理体验,因此他非常本色。我同时从他的画中看到一种农民没有眼泪的悲情,但忻东旺的特殊之处又在于他在这种悲情后面表达了一种农民式的幽默,能够把这种农民式的悲情和幽默整合在一起非常不容易。他把一般人看不到的农民和农民工阶层人性的东西把握和挖掘到,我认为他是一个新的深度。另外做为艺术家表达农民工最容易产生俯视的视角,但是忻东旺是平视的,他是由衷的真诚的平视。

          袁宝林:

          我觉得一些重要的展览都应该放在圆厅,忻东旺是在东南厅,正如范迪安先生讲的,显得拥挤了一些。这么热烈的场面我觉得也很说明问题,是把今年的展览活动推向高潮,就他的艺术质量和精神深度来说,这是非常令人振奋的一个很重要的展览。我看他的简历是63年生,他表现农村不仅是用画家的眼睛来看,他有很切身的体验,有这样体验的人也不少,但是能够意识到自己生存经验价值并且能够站在很高的文化立场上来审视我们的存在状态这真是很不容易的。我读到他写的一些创作随笔,解说,对我很有启发,两点:一是讲艺术家的生存经验,二是生存经验基础之上的精神升华、文化判断,我觉得他讲的体会太深刻了。我觉得一般画家做到直觉地感受、生动的把握就很不容易了,但是忻东旺能够有这样一种对人生对社会投入的思考是难能可贵的,也是突出的。

          王镛:

          传统写实主义粉饰现实,新现实主义表现真实,新现实主义流派强聚焦现实,忻东旺他新在用非常质朴的手法画出当代贫民的精神肖像,他从中国艺术里吸收的意象表现,比例是心理的比例,结构是表情的结构,真实是精神的真实,他把中国古代的传神论用在刻画中国当代人的精神状态,他抓住了对象的神。他的作品感人真实亲切,这是他认识上的天才,这是其他人不具备的,也是别人没有达到的境界。他真实表现了当代农民的本真,忻东旺的画可以做社会学的分析,艺术风格分析,他表现的是社会转型期农民进城一方面边缘化,另一方面城市化。他把这些人的精神状态真实地表现出来,这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说他对新现实主义的贡献就是真实地塑造出当代中国农民的精神肖像。

          刘巨德:

          忻东旺的画我们非常喜欢,他是中国画家里继承应用中国画美学的又一人,老一辈有董希文先生吴冠中先生。画油画极为崇尚中国文化美学思想,他是青年中的典型代表人物。忻东旺,你是新东方油画的又一人,而且新得很旺。中国艺术是对生命的一种解读、敬畏、珍爱,不仅是因为他对乡土的人,对一颗白菜也如此,可以看到他对生命的造型特别敏感,可以说是生命造型的敏感者,他画每一个形象,用他的话说是在解读一个肖像,我觉得他画每一个人看不明白不去画,他对每一张脸都用心灵认真地、仔细地观察他体验他,为什么他形成这样一种审美心态,因为他有情感有理解。他尊敬他们、爱他们,这是他非常宝贵的一点。我们现在图像时代,大家都拍照片在画室里画,我觉得很需要他这样的去切身体验的画家,而且他这种体验不仅是用视觉,而是用中国人所说的意觉、神觉和性觉。意识、神识、性识(人性、心性)这是画家最宝贵的,他不光是视觉,他是内知觉。他用自己的生命去体验那个被画的生命,他把自己的生命溶化在那个生命当中,所以那些变形的、土混混的面孔,甚至充满了伤痕的、饱经风霜的痕迹,他都一一地敏感地印在了他的心性里,他画他们的时候是对生命的一种基因的遗传的生命特征的解,他尊敬他们爱他们,这种心态是所有艺术家最珍贵的,所以他的作品是非常鲜活的,是我们很多艺术家没有的,尽管有些看上去不十全十美,但他做到这点已经非常可贵。当年引进他的时侯他做了一个学术报告,所有专家为之鼓掌,他是画油画的举的例子却是中国的雕塑,他对中国雕塑的美学风格极为崇尚,比例不准深情到极至,与西方造型极为不同,他的画是一个心理的比例的人,中间缩短一截,但给人感觉他就是那样一个从土里生出来长出来的那样一个形象,就像土豆一样,他的身躯虽然变形了,但他有一种乐天向上的、惊异的那种品质,我觉得所有艺术家都要向他学习如何体验认识生命自身可贵的品质,这也是东方艺术中最可贵的。他是董希文之后又一人。

          陈丹青:

          画农民是一个很大的画题,东旺感觉好,手气好。

          范迪安:

          大家热烈地多方面地展开讨论,说明东旺的作品这个文本有非常丰富的内涵,一方面是从他1996年《诚诚》到今年刚好过了10年的艺术路程,另外是他近年又集中有几个系列将他个人的面貌更加突出,我想一个是时间的纵向,一个是集中的几个大的系列值得东旺这个形象有纵向的横断面展开讨论的可能,因为我还看到东旺的同学以及一些同代的青年艺术家也在场,从艺术评论的角度关注艺术家朋友的在艺术上的每一点起色,每一点精彩之处,就像丹青在海外也会从一本杂志的封面迸发激动。这是我们国内艺术界很好的一个学术传统,不论长幼都有相互发现的欣喜和激动,由此构成我们学术上的探时和相峙。所以我觉得今天既是东旺个人的一个会议,也包括我们对这一代艺术家的观察和思考。我个人觉得东旺是个有才气的画家,艺术必须有一些非常好的感觉,非常本色的本性的气质,这在东旺身上十分明显。更重要的是东旺他又是一个非常要和自己的身份命运乃至自己在这个美术文化中的命运抗争的人。他是一个倔强、执着、很深入甚至敢于走艺术极端的人,所以他才咬住了这个题材不放。其实很多人画过农民、乡村,但大多放弃了游离了。这是一些别人不曾注意的物象,因为这些东西和东旺的出生感怀有关系,所以他很好地把他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和他的这样一种身份的溯求结合在一起。东旺的艺术是很难评论的,一方面他是个很丰富的个体,他的作品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我们可以这样来评论的很集中的话题,我们都可以在当代农民的处境这样一个层面上谈话。东旺的这些作品也给我们留下了变迁时代变革时代农民的特征,我想在今后回过头来看会觉得这些作品的可贵;但是另外一方面讲忻东旺的艺术又是多劫的,带着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角度对他的作品会有不同的认识,这也非常的有意思,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把这个话题保留下去,一方面东旺还会画他的村民系列,另一方面画坛的这个现象也确实值得集中地输理。我想可能今天的讨论会是为今后某一次更大规模的美术讨论会、更有社会学和文化学角度的讨论会做的一次准备,今天的会开得真的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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