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往开来 情系“黄山风”（作者：王涛）

黄宾虹 万松烟霭

新年伊始，“新世纪‘黄山风’中国画作品邀请展”和大家见面了，这是安徽书画院1998年来，继于北京、上海举行“黄山风”专题画展之后，第三次以“黄山风”的名义举办大型画展。这次不仅安徽书画院的画家参展，还特别邀请了安徽许多出色的中青年画家参展，更壮此次画展声色，证示着“黄山风”的艺术精神。正为更多有志于继承传统，发扬光大的画家所认同。

26位老中青年三代书画家各具个性的潜心之作，告示人们在三百多年前创造过辉煌徽派文化的江淮大地上，今日仍然有一群画家在苦苦求索，潜心艺事，力图再树“黄山画派”雄风；他们反思传统，探索现代审美创造，取得或正在取得徽派传统与现代精神相结合的风范。

“黄山画派”这个名称是黄宾虹提出来的，海内外许多美术史论家并不予以苟同。理由之一就是宾老所指不同时代画黄山的画家，除了题材相同，风格千差万别，根本凑不成一“派”。其实宾老树“黄山画派”这面旗帜，所求者恰恰是这个超越时空、百花齐放的“大文化”。他从不同时代画黄山得到灵感而有所建树的文人画家身上，看到中国画的式微并非因为文人画传统的僵化、没落、出世，颓废而不合时代，而是后继者并没有透彻领悟文人画的真谛在于人的精神与自然的合一外化为“有我之境”的绘画形象。

事实上，文人画是禅宗审美意识的产物，对自然山水取准泛神论的亲近立场、核心是“兴寄妙悟”、“法心源”；成功的文人画家长于从自然中吸取灵感或了悟。从审美角度完成人的精神与自然合为一体，把文人画推进到一种净化了的审美趣味和美的理想的“有我之境”。纵观中国画发展的历史，每每因袭前人笔法，泥古不化而停止前进，而又每每因师法造化，中得心源而于意境、技法超越前人，有所创新。而以奇石、怪松、云海、涧泉著称、风景奇伟秀丽，烟云变幻无穷的黄山，给文人画家无尽“我”的想象，一如石涛所言：“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心期万类中，黄峰无不有，何山不草木，根非土而能霆；何水不高源，峰峰如线雷琴吼。”而梅清更道出文人画家“其于天下可爱可慕之物举无足以动其心者，独于山水登临之胜情不能忘”的原因是： “水之清，类其洁；山之嶙峋，类其高；空明变化，起伏逶迤，千折百出以穷其奇，类其学术神智之无方。”黄山，为画家提供了太多的想象、情趣和灵感，从而触发画家深层次审美经验的主观因素，山水景物完全成了发挥主观情绪意兴的手段，笔墨技巧也成为传达主观精神相对独立的美。“黄山画派” 的历代画家，就是在亲近自然，师法造化，中得心源的过程中前进的。

参加历次“黄山风”专题画展的画家们十分珍视“黄山画派”画家留下的这份宝贵文化遗产他们有的身体力行临摹了大量明清新安、姑熟、宣城画派许多画家的作品，对浙江、戴本孝、黄宾虹等大师的艺术作了极为深入研究：有的长期在黄山白岳间觅千松万壑之奇，搜尽奇峰打草稿，“看山苦不足，步布总回头；看水苦不足，双目随溪流；且与樵夫语，意趣皆相投”，把“我”完全融入山水之中，不断变法创新。实践证明，中国画的传统尤其是继倪黄盛于明清之交所谓“黄山画派”的文人画传统，具有蓬勃的生命力。

继往开来的关键在于“我”的不断完善。诚如上述，精神和自然的“天人合一”，传统与现代的契合，关键全在“我”的中介。有人苦练笔墨，即使有了元人气韵、宋人风骨，未必就能画出自己标榜的“新”文人画；有人“日日对山痴坐，岁岁与白云青石为友”，画出来的也未必是有情有致的山水。一如叩迎清驾的石涛画不出浙江反清复明的坚冷荒寒之意；梅清后期入世考举的作品不同于早年出世抗清的作品一样，不同的“我”，甚至于不同时期为一我的“我”，由于灵感直觉、兴趣的不同，就会有不同的审美创造，“有我之境”必然有时代、社会、经历、学养、个性的烙印。因此，所谓时代精神，既是必刻意寻求却又必须予“我”以不断修养，和以以文野、高下、真伪、善恶、美丑之别外化为具有个性的绘画形象。现在人们不满于画界一些人的浮躁，正是从他们的作品中读出了那些急功近利的 “我”，使人们对这些作品的粗劣、伪善感到厌恶。“黄山风”令人欣慰的正是从这些作品中少见作者急功近利的浮躁，而且看到了大多数作者在修养自我中所付出的刻苦，更多地于作品中表现出善美、率真、高雅、清新、豁达、亲和的隽永诗意，令人赏心悦目。从这些作品中，不难想象作者们为修养完善的自我，读书万卷，行路万里，瓦砚三穿，以善养心，始能有此成就，这种精神正是现时需要美术家们呼吁提倡、推而广之的精神。

“黄山风”精神的扩展，给热爱中国画事业的人们一种信心。中国画，或者再说得明白些，文人画这支有千年历史的中国传统绘画奇葩，即使到了现代工业社会，只要真正领悟它的审美创造的真谛，师古人之心而不袭其迹，终归于师古人之所师的造化，必还有一个灿烂的明天。古已有之的“天人合一”、“我之为我、自有我在”与现代人回归自然，寻找自我，寻找精神家园，对现代人自下而上世界的精神性思索是相一致的。由此可见，中国画棗文人画在未来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只是现在我们做得很不够。

“黄山风”的专题展览，我们今后还会举行。不妨让我们一句流行的广告词共勉：“因为我们不是最好，所以我们更加努力！”让我们一起和智慧和实践迎接中国画的明天。

2002年2月于合肥

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