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与代言——评傅榆翔油画《天空没有回音》系列

　傅榆翔的油画新作《天空没有回音》系列采取立轴的造型在形式上有回归中国传统观看的尝试。每幅画面分为两部分，下部为山川形土地，上部占画面五分之四强的空中显眼处赫然一只特写的动物或人的形象。动物或为鸡、鸭类家禽，或为大雁，又或为那腾云驾雾的猩猩等。不论体貌周全还是羽毛被剔的精光的，一律自得其乐，插上翅膀，向上飞升。



　　飞升，是来源于作者特有的体验。傅榆翔有些独特的生活方式，和一般的画家不同，性清净，常打坐，其间有灵魂飞升的经验，据其自己表述那是种最舒服解脱的感觉。他在这系列新作就是把这种经验灌注到创作中，展示一种冥想的快乐。宗教往往是提倡博爱，基督教讲人人都有进入天堂的门票，佛教则提倡众生平等的胸怀。作品除了体现这一类思想外也表达了对于生命的敬畏。插上翅膀或腾于云雾之间是这飞升意象的外化和加强。



　　当今世界仍然未曾脱离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周围很多弱势人群生命、生活以及尊严都往往得不到保障，更何况那些等待捕杀的动物!动物的存在在人的世界里总是作为“他者”(或写为“它者”)出现，存在的理由只是好不好吃，能不能为人所用。人何尝站在动物的角度为他们想过，听过他们的喜怒悲歌?他们想为自己争取权利，但是无告无助，《天空没有回音》的题目正是来源与此。于是在幻想中他们进入了这样美好的境界，他们需求的正是他们缺乏的。其实他们比人类早很多年以前就生存在自然界里，人作为食物链的顶端和进化的末端，是很后来才出现，而且越来越展示出增长的贪欲，对自然界和其它生命不断的索求，随着文明的发展，象地球的癌症一样，毁坏着自然的生态，危害着其他的动物。傅榆翔此系列是为被损害的弱势动物的权利代言，引起人对他者——动物和其它边缘文化群体的的重视。



　　画中一只飞翔的大雁，翅膀上有一洞，是被人用枪打过，一只翅膀已经无力， 另一只正在奋飞，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张开翅膀。但是这一痛苦时刻表现得比较唯美。另外一副画中那只身体光溜溜的鸭子显然是被人烫过，期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痛苦，但是仍然没有一丝痛苦的表示而还是那样保持自得和快乐的飞升姿势。是作者宅心仁厚，不忍心将他们的痛苦表现出来?或许。这让人联想到中国古代意到笔不到的追求。那猪手象人手一样在胸前自由地半伸着，还有一个特点是偶尔有一只猪爪和鸭脚置换成人的手脚。这种变异有两方面的解读，一是动物也象征着人，弱势的人，另外画家是信佛教的，也有一点的轮回的含义。现在是人的，未必以前就不是来源于牲畜，未必以后就不会变化成动物，他们的感受就可能是你自己以前和将来的感受，所以善待他们吧。由此，我们看到作者的动物权利宣言也是为一切的边缘人的人权宣言。



　　猩猩的形象很容易让人们想起《金刚》，那或伸展翅膀蹲坐，或怀抱宇航员造型的“小人儿”给人的感觉似乎不是“弱势群体”。隐藏在其背后使其凌驾于云层之上的是什么力量?外在的强势在面对人的时候就变的的微弱了，另外一层意思也透露出“风水轮流转”和众生平等的味道。如果说猩猩和猪头人手的造型是动物向人的过渡的话那么人的造型在这里也有着某种被赋予的暗意。宇航员造型的人没有头而飞升很容易让我们想起“刑天”的形象，我们真的能够战胜“天”吗?中国的智慧应该是集中在“天人和谐”，而不是“人定胜天”上。天使似造型与宇航员的造型是两种不同的倾向，取舍只在方寸间。



　　色彩上，看过他《藏地》、《景语》等系列的都知道，作者原来是极其善于用五彩表现景色和人的心境的。但是这次突然变成了单色，在油画中运用中国传统的“黑白”意象创作是作者新的尝试和突破，由五色绚烂归于平淡的寓意，正合了似禅坐又似梦境的超脱的憬悟，传达给观众的是一种清晰而不鲜明的异样感受。



　　如果说他以前的《藏地》、《景语》等作品还是较为前现代的风格的话，这次的《天空没有回音》系列就已经转换到一种超脱了色彩而属于其自己的灵悟境地的表现。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从个体的体验出发的独特的表达对当下社会和现代性感悟的方式。



　　郑小红



　　2008年1月15日(腊月初八)



　　于四川外语学院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