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一种真实——油画家殷雄谈历史画作的视觉再现

●记者：这一次你的创作主题是“左联”，又是一个很大的题目，不管是人物、地点、时间背景的选择都很多。在这项重大题材创作工程中，首先“为难”艺术家的是在命题下的选材，对你来讲是否也是挑战？

■殷雄：是啊，我接到的这个题目旁边还有一个小括号——上海戏剧界救亡抗议。看似浓缩到了“戏剧界”，其实当时参加这个活动的名人可以说不计其数，除了著名作家，还有不少表演艺术家也间接参与，比如说梅兰芳，他蓄须拒演等爱国行动都广为人知。在逐渐深入了解命题的过程中，我的创作越来越难。

●记者：在那么多选择面前，艺术家都会有自己的选材原则，而且每个人独立思考的心情又特别个性化。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想法和心得？

■殷雄：因为是由国家组织的，所以每个艺术家都要考虑到公共效应，但我还是觉得艺术家本身应该放在第一位。无论是选材还是表达我都坚守这个原则，如果只是简单的记录，那么大可找些人来画历史插图，何必要找寻那么多艺术家呢？可见我们的个性也是很重要的。

●记者：你提到了表达，很多读者反映历史画作应该越写实越好，也就是说尽可能的真实。上一次我们对徐芒耀的采访得到很多人的认同，你看了吗？你也有过很多写实创作，让更多的观众怎么理解历史画作的真实？

■殷雄：我看了你们上几期的采访。怎么说呢，在我心里，真实是有两层含义的。第一是事件的真实，第二是艺术家的真实——也就是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如实反映自己的理解、观点、心态、情绪等等，我们要通过画布来展现的不仅仅是真实的往昔，更是一个最真实的我们自己的态度。两者结合起来还原给观者，特别是年轻人。

●记者：这两种真实哪一种更重要呢？

■殷雄：第二种。就和我在选材上坚持的原则一样：艺术家在第一位。不是说事件的真实不重要，而是谁也没有办法再现彻底的真实，就连文字记录都相当有限，更何况视觉再现。所以我更在意的是，我是不是把自己对于“左联”的态度、情感，在色彩和线条完全真实地表达出来。曾经有一位画家在描绘自己的知青岁月时，创作了一张非常浪漫的作品——两个女知青笑吟吟地走在一片田野里。事实上，我们都知道那个年代是非常艰苦的，有很多残酷的东西。于是就有人批评那位画家有严重的唯美倾向。可是我很认同那幅作品，你想，当他人过中年，回首自己的青春全部都洒在了那片土地，涌起浪漫之情是很正常的。所以我觉得那就是一幅真实的画作。

●记者：但你要表现的毕竟是家喻户晓的事件，你没有参与，观众也没有参与，可是大家对“左联”却有一个固定的概念，你的独立思考和人们的思想也许会起冲突，你是否考虑过？

■殷雄：我想过。不同层次的观众会有不同的概念和理解力，对我来说，不能顾全，只求共鸣。还是那句话，历史画作并不等于博物馆配图。

●记者：你很有原则，但坚持原则也会是一件很累的事。如果说这一次重大题材创作告一段落之后，今后会不会作主动创作？

■殷雄：应该会吧。我想每一个画家都有作“大画”的情结，历史画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画种，需要全面的、极高的创作能力。所以我总觉得一辈子总要画出一幅历史画来，也算是一种成就和肯定。更何况，现在对经典文化的呼唤太少了，这样的活动弥足而珍贵。当然希望媒体也能够多多为主流创作做些宣传。

●记者：就这次重大题材创作，有媒体采访过你吗？

■殷雄：还没有。我想大部分媒体会在最后所有的创作都完成了之后做一个总结性的报道。其实我们艺术家也很渴望和大家分享我们在创作过程中的点滴，就像我们现在的交谈一样，那比最后的结果更有意思也更有价值。